2007年10月14日

雕塑:〈運動員〉

〈運動員〉
1898
Donato Barcaglia

義大利, 1849-1930

      

巴卡格利亞曾在義大利布雷拉美術學院(Brera Academy)跟隨聖喬吉奧(Abbondio Sangiorgio, 1798-1879)學習雕塑,有評論家將他與19世紀初義大利最偉大的雕塑家卡諾瓦(Antonio Canova, 1757-1822)相提並論。巴卡格利亞的雕塑崇尚高度的自然主義,被歸類為當時強調「客觀再現真實」的寫實派(verismo)風格。此作完成於1898年、於1902年聖彼得堡(St. Petersburg)的展覽獲頒金牌。

     〈運動員〉一作主要描繪希臘時代運動員的形象。當時的體育運動成為貴族階級獨享的特權,只有貴族可以參加泛希臘的競技大會。一般的自由公民則可出入競技館,尋求健身及作戰技巧,並可參加地方性的競技對抗。

        希臘時代的運動競技包含多個文化層次。從戰爭面而言,一方面可從中找到身體強健、忍受疲勞痛苦的不二法門,一方面藉此獲取軍事技能。從醫學、人體科學面而言,是保持健康、恢復健康的最佳途徑。從宗教面而言,競技的目的在於敬奉神明,獲勝者可戴上由月桂、松樹、香芹、橄欖枝所編織的桂冠,個人的雕像則擺在德菲(Delphi)和奧林匹亞(Olympia)的神廟中,獻祭給神明。但競賽真正虔誠的追求不在宗教祭祀,而是宣誓比賽的忠誠、公正,使運動員的心靈得到淨化。古典時代開始,體育進一步昇華成獲取美與力量的方法,最高目標在於真善美的完美平衡,使美德與身體的鍛鍊融為一體。

        作品的裸體形像反映了希臘時代運動員的典型特徵。早期的參賽選手會在腰上圍上一塊腰布,西元前720年,俄希波斯在比賽途中腰布突然掉落,但他一直跑到終點,並獲得勝利。希臘人認為這是神的旨意,於是開始訂定裸體競技的規定。裸體的形象可能亦來自斯巴達,此地的運動員皆全身赤裸、塗油參加競賽作戰,以避免對手抓住,此一作法可能影響了全希臘。

        塗油之外,運動員亦在四肢灑上細沙或灰塵,除了吸汗的功能,亦保護身體免於風雨陽光的侵襲,沙土的摩擦性並有利於抓住對手的身體皮膚。讓˙阿姆斯勒(Jean Amsler, 1914-2005)認為,希臘的競技是「忍受痛苦與風險的考驗,以獲得新生的象徵性死亡;油表示胎兒浸泡其中的羊水,灰塵意味著死亡滯留在大地的懷抱中。」

 

        在風格方面,作品延續了希臘的古典風格,代表了古典雕像中男性形體美的理想。胸肌與軀幹飽滿結實,上臂強勁有力,但關節與腿很細,整體是力量與靈活的標誌。此一暗示大力士赫丘力(Hercules)的形象,說明了希臘時代的運動員多被培養成神話般的人物,競技乃是他們造就英雄的豐功偉業的手段之一。在當代的影響方面,人物也類似卡諾瓦(Antonio Canova)的〈埃皮達魯斯的克瑞佳斯〉(1802)

在造形的處理上,作品採取了學院派的典型做法,將人物安排在後仰的姿勢。此一姿勢使得人物的頭部處於軀幹的後方位置,胸部因而朝前,具有一種大方的姿勢。腿部的前進交叉突出,則強化了運動員靜止狀態時的運動感。因人物的身體部位若只前傾,而不表現出運動感,則可能僅呈現人物的憂鬱、疲憊狀態,因而失去人體的美感。底座下方亦浮雕刻著藝術家的臉部輪廓。

        從運動員昂揚的臉孔當中,暗示了希臘時代競技重視的是勝利的結果,非僅只個人的排名或紀錄而已。底座書寫的拉丁文是絕佳的註解:‘‘Veni Nec Recedam.’’ 意為「我來了,且絕不撤退。」。此一運動員無明顯勝負的折衷姿態,一方面反映了希臘時代英雄式的自我克制、抑制個人情感衝動,在當時,這是上流社會必須遵守的行為準則。另一方面,亦傳達了19世紀末體育教育標榜的毅力及正確的道德觀。

 

〈運動員〉的題材源於19世紀末流行於歐洲的英國運動教育風潮,與當時的運動保健主義及愛國體操的發展有關。當時一流的預備學校或大學,都將體育納入大綱,以培養毅力和營造正確的道德觀。不論貧富,民眾皆熱衷於觀看體育競賽。這是社會現代化發展的一個過程,目標在於在公共教育當中,加入發展強健體魄的學科,以革新以往的教育系統。所呈現的身體的自然美感,是19世紀末一般群眾模仿的對象。此一趨勢吸引了大批人潮湧向公園或運動場,重新喚起對身體的注意,意圖擺脫19世紀末新興的都市生活中,早已失去的人體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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