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5日

畫作:〈春天的海潮〉


〈春天的海潮)
1826
Camille-Roqueplan

法國, 1800-1855

        畫面內容取材自史考特(Walter Scott, 1771-1832)《古董商人》第78章。古董商人歐巴克(Jonathan Oldbuck)於旅途中巧遇同樣對羅馬廢墟感興趣的青年羅威爾(Lovel)結為好友並力邀前往蒙克巴恩(Monkbarns)聆聽其古代的知識。歐巴克決定介紹羅威爾給好友男爵華篤(Sir Arthur Wardour)由於羅威爾與伊莎貝拉(Isabella)為舊識,羅威爾徘徊於同為返回諾克溫諾(Knockwinnock)的路上意圖同行。由於羅威爾衣衫襤褸且出身私生子,華篤父女不願與他同行;同時,相較於乘坐馬車的山路,取道沙灘更可欣賞到如詩如畫高達70~100公尺的懸崖景色,華篤父女最後因此改走沙灘路,然而,卻不幸遇到一年當中夏季為期10天的春潮,此時更值太陽下山天色逐漸漆黑的時段。

        著藍色罩衣的乞丐歐奇利(Edie Ochiltree)早在沙灘遠處多次示意警告華篤父女折返,但不為所察,只好前赴華篤所在的霍克岬角(Halket Head)位置與之碰面。華篤父女原先也注意到海潮的變化,但以為可以通過霍克岬角。歐奇利建議共同返回巴利柏岬角(Ballyburgh Ness Point)的位置,但春潮此時伴隨著強勁的西北風,海水已淹上90公分高,眾人必須登上更高的安全位置。華篤父女若非歐奇利的指引及鼓勵,恐無法在礁岩當中找到向上攀爬的路。

        眾人此時受困於最壯觀、也最可怕的大自然當中──翻滾的浪濤與無法攀登的山崖。黑暗當中,伊莎貝拉尖叫著,歐奇利祈求著「上帝慈悲!」男爵哀歎:「孩子,我們就要這般死去了。」伊莎貝拉緊抓著父親,叫著「爸爸!爸爸!」並對著歐奇利說:「你也是,奮不顧身拯救我們,卻丟了自己的性命。」歐奇利回答:「別考慮我,長期生活在土堆後方或波浪當中,我已經活得不耐煩了,老乞丐如何死去,又有什麼關係?」男爵說道:「大好人哪,你當真無牽無掛嗎?你不想尋求協助嗎?我將讓你變得富有,我將給你田地,我將」「我們很快就一樣富有了,」(Our riches will soon be equal,) Eddie說,「我沒有土地,而你即將用美麗的莊園,來購買一方只維持兩小時乾燥的石頭地。」此時他們攀到所能到達的最高礁石區域,若再進一步嚐試,都只能預期到不幸的下場。伊莎貝拉期待攀登到更高的高度,但即使歐奇利這樣的攀岩高手,若無繩子,終究無濟於事。

        羅威爾此時出現在眾人上方一塊稱為貝西(Bessy)台口的平坦崖石上。他向來喜歡在海邊觀賞暴風雨的來襲,在懸崖邊,他發現了華篤父女的險境。由於習慣攀爬,且長期觀察過懸崖捕鳥人攀岩的過程,他立即趕來救援。在歐奇利的指示下,羅威爾在礁石上方的一棵樹上繫緊繩子後,拋下繩索。歐奇利先將他的藍色罩衣穿在伊莎貝拉身上,以免稍後繩索綁在她身上可能的擦傷。羅威爾先將歐奇利拉到上方,接著合力將伊莎貝拉拉上。羅威爾接著自己降下,把繩索繫在男爵身上,調整後協助拉上,最後自己再攀登而上。雨勢此時粗大無比,伴隨著刺骨的狂風。羅威爾有意再攀登懸崖上方尋求協助,但為歐奇利阻止,認為從沒有人可以在霍克岬角的日落時分成功攀登崖頂,羅威爾還是第一個可以從上方成功攀登而下的。伊莎貝拉央求兩人待在原處,說話時差點跌落深淵之中,所幸歐奇利和羅威爾及時將她攙扶住。男爵此時已筋疲力盡,攤坐一旁。

        稍後,若干呼喊聲在上方響起,歐奇利和羅威爾大聲呼應,歐奇利並在柺杖的前端繫上伊莎貝拉的手帕,用力揮舞。歐巴克與漁民馬克貝奇(Mucklebackit)等約半數的村民,基於好奇與熱心,帶來滑輪組、船的桅杆、鶴嘴鋤等,現場製作了一個可以升降扶手椅的起重機。基於強風以及繩索升降當中可能與岩石的撞擊摩擦,為了不讓意外發生,經驗老到的漁民同時墜下另一條繩索,緊繫著固定扶手椅的那條主繩索,經由下方的人拉住,使得升降的過程更穩定規律。為了保障工具的堪用度,眾人決定先拉起伊莎貝拉,用伊莎貝拉的手帕、圍巾、乞丐的皮帶,將她綑綁在扶手椅上。之後依序是男爵、乞丐、羅威爾。羅威爾實際上冒著所有人當中最大的風險,他的體重不足以讓他在強風中保持穩定,且在搖晃中不時撞擊到岩石,但憑著年輕、果敢、積極,以及乞丐的柺杖的輔助,最後順利上到崖頂。

        眾人獲救後,歐巴克遞了一個金幣給歐奇利,但歐奇利婉拒,只對在場的漁民及農民要求簡單的一餐。羅威爾成為如華勒斯(William Wallace, 1270-1305)般的英雄,受到歐巴克的激賞,以及伊莎貝拉的青睞。日後羅威爾被證實為格雷納連(Glenallen)伯爵的兒子,具有納維爾(Neville)家族的貴族血源,並成為對抗法軍入侵的陸軍少校,兩人最後得以匹配。

 

  1824年,浪漫主義的陣容逐漸強化,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 1798-1863)、康斯坦伯(John Constable, 1776-1837)、菲爾丁(Copley, 1787-1855)……,皆出現沙龍展當中。洛克普蘭這件具有插畫性質的作品,即是當年沙龍展當中,以文學作為主題的著名作品,故事性的繪畫與劇場式的戲劇化結合,形成激情的繪畫效果,同時加入感情和象徵意義,形成個人主觀的激情主義。

 以災難情節為主的災難畫,成為浪漫主義的必要手段之一,取代了模特兒啟發的美,德拉克洛瓦認為:「活的模特兒永遠不會和我們有意表現的形象準確一致,因為模特兒往往是粗俗、不盡理想的,同時,卻完全有另一種具備美和更完善的美,以致於使你不得不把一切都加以改變。」浪漫主義同時是一種英雄式的藝術,1820年代,英雄式的藝術發展出一種更戲劇化的表現方式,誇大的表情,有別於17世紀的古代英雄形象。

 

作品的風格源於朗希曼(John Runciman, 1744-1768)的〈暴風雨中的李爾王〉(1767),具有典型浪漫主義的特徵,對於風景的深刻表現,將環境與氣氛的塑造視為與事件本身同樣重要。以這件作品而言,歐洲大陸沒有一處大自然所具有的戲劇性,能如同英國一般,將海岸與陡峭的岩壁加以對比。此一戲劇性所傳達出對自然的深刻體驗,首要的精神在於「崇高」(sublime)此一概念,元素包含強烈的明暗對比、烏雲籠罩的天空、吞沒一切的黑暗混沌、暴雨、龐大的山峰、湍急轟鳴的海水。一種極致、恐怖、無邊無際、雄偉的高度、陰暗的色彩、情感的劇烈。

浪漫主義同時強調色彩的運用:戲劇性的形象運用強烈的明暗對比塑造,亮部向前突起,畫得較厚,而暗部向後退縮。遠處的物體使用柔和的筆觸、薄塗的色彩、朦朧的形體。色彩從帶有氛圍的畫面底子當中,傾瀉出明亮的紅色與黃色,此為德拉克洛瓦的風格。柔和的反光顏色,亦說明了畫家通過仔細觀察自然得到的結果。

             作品展現了浪漫主義對英雄角色的認知。然而,例如斯湯達爾(Henry Beyle Stendhal, 1783-1842)等人,則強烈反對浪漫主義的戲劇化效果,認為強烈的情感應該採取樸素的手法表現,要求更崇高的精神。他們認為,如此的戲劇化破壞了浪漫主義者根據自然的揭示所進行的表現與觀察之間的微妙平衡,僅僅是以簡單的演技取代感情的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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