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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麥子的祝福 Jules Bréton (1827-1906) 1872 油彩、畫布 70 x 162 cm |
1843年,一名比利時藝術家維聶(Felix de Vigne, 1806-1862)將布荷東帶往根特(Ghent),幫助他在皇家美術學院(Royal Academy)入學,在瓦波斯(Baron Wappers, 1803-1874)門下學習。1846年在安特衛普(Antwerp)的美術學院(Academy of Fine Arts)短暫學習,1848年後返回巴黎成為杜洛林(Martin Drolling, 1786-1851)的學生。1861年獲榮耀勳章(Legion of Honour),1886年成為法國美術學院(French Academy of Fine
Arts)的會員。布荷東1857年於沙龍展出此件原作(現藏於奧塞美術館),獲得二等獎,畫面為1872年藝術家本人重繪的版本。布荷東的宗教遊行隊伍最初受到如比利時歷史風俗畫家利斯(Henri Leys, 1815-1869)的影響,以及法國北部的強大的宗教傳統。此作的主題描繪法國北部阿托瓦(Artois)該地的祈禱節(Rogation Days)遊行。前行的方向依序可見穿戴白色花環和聖禮服 (Communion Dress)的女孩們,她們抬著飾有花圈的聖像,遠處有旗幟和十字架。畫面的核心為唱頌經文和祝禱的教士,立於華蓋下方手持金色聖體匣(monstrance),帶領著西裝筆挺的地主仕紳們走進麥田。後方的百姓們穿著樸素、低頭彎腰,前景的勞動者衣衫襤褸,雙手合十跪在隊伍旁祈禱著。一名手持長劍的士兵立於地主仕紳與平民之間,舉手擋住後方民眾,以維持秩序。此一遊行隊伍是法國北部鄉村典型的祈禱節儀式,期望透過唱詩班的領頭與教士唱頌經文,引領當地居民環繞該地區外圍,祈求上帝寬恕人類的罪行,保佑土地平安以及麥子成熟即將收割之際,藉由祝禱麥子祈求不要下雨以達豐收的願望。祝禱的儀式皆由教士或主教主持,祝禱時,相關人員會唸特殊的禱詞或短禱,並在被祝福的物體上劃上十字,於該物體灑上聖水。
畫作的構圖源自庫爾貝(Gustave Courbet, 1819-1877)的〈奧南的葬禮〉(A
Burial at Ornans)(1849-1850),並啟發了日後傑洛姆(Jean-Léon Gérome, 1824-1904)的〈拿破崙三世接待暹羅大使〉(Reception
of the Siamese Ambassadors)。布荷東為寫實主義第一位備受推崇的畫家,女性優美的形象與畫面的賞心悅目,有別於米勒的粗陋人物。布荷東本人為農民畫家,曾說道:「……我們試著去感同身受窮人的感覺與情感,而藝術也必須將過去只單獨保留給神祗及偉人的榮耀提供給窮人才行。」儘管對於農村勞動力從「故作多愁善感的傷風悲月」到「一本正經的力持客觀」等都有不同的態度,但布荷東的農民形象始終流露一種當代的意義感,即「這些作品都是從畫家自己居住的土地上所產生的,而畫家本人就是農民。」也因此,賦予了農村勞動以一超乎純粹寫實之上的悲憫情懷與崇高精神。主題為眾人集體參與一有意義的儀式典禮,成員包含第二帝國權威的三大團體:教士、商人、士兵。教士的行列代表教會;穿西服的人代表商業(Commerce);士兵即代表國家。此一時期,很少作品能如此再現第二帝國權威的三大基礎單位,共同組成一整合的、秩序完備的社會。布荷東的自然主義(naturalism)之所以得以在寫實主義遭受偏見的逆流當中博得青徠,原因正在於,其主題雖包含社會主題,但有別於庫爾貝作品裡的危險傾向,並未與社會秩序產生衝突,而是忠於階級與民族「可接受的思想」(idées reçues)。拉馬丁(Alphonse
de Lamartine, 1790-1869)如此描述:「假如人們透過秩序、勞動、指導、參與來洗滌自身,才具有健全的人口。」例如,畫面中的鄉間勞動者,不折不扣地對著較高權威的人士行禮如儀,同時接受著秩序、勞動、指揮。
題材上,此作納入「宗教風俗畫」的範疇,又稱為「宗教社會學」、「宗教人類學」。此一寫實主義藝術家發明出的新興的繪畫範疇,亦即對鄉間的宗教民俗作嚴謹客觀的考察、描繪,與若干秀異的地方性風俗畫家之出現緊密相關。此一「民俗主義」(folklorism)的產生得力於《采風誌》(Le Magasin
Pitoresque)這類雜誌的推介,以及與若干旅遊指南出版品的關聯,這類畫家提供了外省地區新興旅遊地的印象範例。一些畫家則將風俗畫提升到更為嚴肅的歷史畫領域,為地方性的宗教題材提供了一社會學的研究路徑,內容則以表彰農村美德及儉樸習性為主,並流露一種對平凡百姓所擁有的舊式信仰的深刻同情,以質樸、原始的繪畫語言,生動紀錄下一個瀕臨消失,但精神典範尚在的鄉村生活樣式。